是便好象一个“学者”,在一种纯粹抽象思考上,弄得有点神气不舒,脊梁骨被问题压
得弯弯的,预备沿河边走回坳上去。在正街上看见许多扛了被盖卷的水手,知道河下必
到了两帮货船,一定还可从那些船老板和水手方面,打听出一些下河新闻。他还希望听
些新闻,明天可过河到长顺家去报告。
河下二码头果然已拢了一帮船,大小共三十四只,分成好几个帮口停泊到河中。河
水落了,水浅船只难靠码头,都用跳板搭上岸。有一部分船只还未完毕它的水程,明后
天又得开头上行,这种船高桅上照例还悬挂一堆纤带。有些船已终毕了它行程的,多半
在准备落地起货。复查局关上办事人,多拿了个长长的铁钎子,从这只船跳过那只船,
十分忙碌。这种船只必然已下了桅,推了篷,一看也可明白。还有些船得在这个码头上
盘载,减少些货物,以便上行省事的。许多水手都在河滩上笑嘻嘻的和街上妇女谈天,
一面剥橘子吃一面说话。或者从麂皮抱兜里掏摸礼物,一瓶雪花膏,一盒兰花粉,一颗
镀金戒指,这样或那样。掏出的是这个水手的血汗还是那颗心,接受礼物的似乎通通不
曾注意到。有些水手又坐在大石头上编排草鞋,或蹲在河坎上吸旱烟,寂寞和从容平分,
另是一种神情。
有些船后艄正燃起湿栗柴,水手就长流水淘米煮饭,把砂罐贮半罐子红糙米,向水
中骨毒一闷。另外一些人便忙着掐葱剥蒜,准备用拢岸刀头肉炒豆腐干作晚饭菜。
搭上行船的客人,这时多换上干净衣服,上街去看市面。
不上岸的却穿着短汗衫,叉手站在船尾船头,口衔纸烟,洒洒脱脱,欣赏午后江村
景色。或下船在河滩上橘子堆边把拣好的橘子摆成一小堆,要乡下人估价钱,笑眯眯的
作交易。说不定正想起大码头四人同吃一枚橘子的情形,如今却俨然到了橘子园,两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