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找了造孽钱的,将来不报应到自己头上,也会报应到儿女头上。
夭夭呢,只觉得面前一个唱的说的都不大高明,有点傻相,所以也从旁笑着。意思
恰恰象是事不干己,乐得看水鸭子打架。本乡人都怕这个保民官,她却不大怕他。人纵
威风,老百姓不犯王法,管不着,没理由惧怕。
队长误会了两人的笑意,还以为话有了边,凡是有藤的总牵得上篱笆,因此又向老
水手说了些长沙女学生的故事,话好象是对老水手说,用意倒在调戏夭夭,点到夭夭小
心子上,引起她对于都市的歆羡憧憬,和对于个人的崇拜。
末后话说忘了形,便问夭夭,将来要不要下省里去“文明结婚自由结婚”。夭夭觉
得话不习惯听,只当作不曾听到,走向滨河一株老枫木树下去了。
恰好远处有些船只上滩,一群拉船人打呼号巴船上行,快要到了坳下。夭夭走过去
一点,便看见了一个船桅上的特别标志,眼睛尖利,一瞥即认识得出那是萝卜溪宋家人
的船。这只船平时和自己家里船常在一处装货物,估想哥哥弄的船也一定到了滩脚,因
此异常兴奋,直向坳下奔去。走不多远,迎面即已同一肩上挂个纤板的船夫碰了头,事
情巧不过,来的正是她家三哥!原来哥哥的船尚在三里外,只是急于回家,因此先跟随
宋家船上滩,照规矩船上人歇不得手,搭便船也必遇事帮忙,为宋家船拉第二纤。纤路
在河西,萝卜溪在河南,船上了三里牌滩,打量上坳歇歇憩,看看老水手再过河。不意
上坳时却最先碰到了夭夭。
夭夭看着哥哥晒得焦黑的肩背手臂,又爱又怜。
“三哥,你看你,晒得真象一个乌牛精!我们算得你船今天会拢岸,一看到宋鸭保
那个船桅子,我就准知道要见你!早上屋后喜鹊叫了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