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补救,实在是查证,“真相还没有弄清楚,你先不用着急!”她说,“我们分头去查,你到海关问一问张庶务,托的人究竟靠得住靠不住。我到大源去看一看,也许款子没有领走。人家是回去奔丧,心境不好,说不定拿这件事忘掉了,也是有的。”
听她说得有理,洪钧又生了万一之想。点头拭一拭眼泪,蔼如又绞一把热手巾给他擦脸,直待从镜子里看清楚,流过泪的痕迹确已消失,方始开口说道:“我这会儿就去看张庶务。事情不管是好是坏,我都得回去,多留无益。我住在茂发客栈,你回头来吧?”
“当然。”蔼如神色凛然地思索了一会,用极认真的语气又说:“我一定来。不过,怕要晚一点。你在茂发等我,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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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去了一趟海关,不但一无所得,反倒泄露了受蔼如接济的这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洪钧既悔且恨,一筹莫展,简直生趣索然了。
怎么办呢?他心里不断在自问。绕室仿惶,想得很多也很深,如果当初不是专恃蔼如,也还有许多路子好走,譬如远在云南当知府的张仲襄,异姓手足,定会援手。而如今是什么都嫌迟了。
这样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钟,才见店伙神色诡秘地来通报:“洪老爷,有位堂客要看你老。可又不肯进来,等你老去迎接。”
这是谁?应该是蔼如,却又何以如此?洪钧只是存疑,无心思索,匆匆奔了出去,果然是蔼如,神情静穆地站着等候。
洪钧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住在西跨院。你请进来吧!”
“好!”蔼如一直跟到洪钧屋子里,等店伙走了,方又说道:“对不起!不是我端架子,我要为我留点身分。”
洪钧这才明白,蔼如对进出这些地方,格外慎重,不由得肃然起敬,“是的!是的!”他说:“我倒疏忽了,不应该让你到这里来的。”
“在这里,也有在这里的好处。什么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蔼如问道:“张庶务怎么说?”
“他承认处置不当。不过,也不能怪他。他说,”洪钧停了一下,终于说了出来:“如果他知道里边有汇票,就不会托付给那个荒唐鬼了。”
“这是我的错— ”
“不是,不是!”洪钧急忙抢着说:“我决不是怪你。”
“你不必解释。怪我、怪你都无用。要紧的是能够不误你的试期。”
洪钧报以苦笑:“我看只有一个办法,”他说:“赶回去办交涉,把那四百两银子弄回来。”
“你跟张庶务商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