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最要紧!”潘司事向蔼如说:“最好是‘正途’,按步就班去应考,一中进士,点了翰林,升起官来快得很;而且什么差使都能当,真正无往不利。”
“如果起手掷个全色呢?”
“那要看什么全色。如是全红,便封‘衍圣公’,大贺。”
“什么叫‘大贺’?”
“就是功德圆满,不必再玩了,等着收‘贺钱’好了。”
“那,”蔼如笑道,“我情愿不要当衍圣公;在旁边看你们玩,手痒痒地,多难受。”
说着,脱手一掷,四粒牙骰“呕当”一声,在碗中乱转;停了是一对五,其名为“功”。
“功也不坏。”洪钧说道:“是监生,可望从正途出身。”
接下便该洪钧,巧得很也是一“功”;潘司事便即笑道:“真是,一张床上— ”
一语未毕,发觉有人踢了他一脚,将他未完的话踢断了。抬眼一望霞初正在向他使眼色,警告他不可乱开玩笑。
可是潘司事还是把话说了下去:“一张床上两监生!”他看着霞初说:“该你了!”
霞初正要掷骰子,蔼如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急急离桌,伏倒自己床上,纵声大笑。
这一下无不诧异,也无不困惑,不知道她为什么好笑。霞初便起身走了过去,也伏倒在她身边问道:“你笑什么?一定是想起了什么笑话。来,告诉我!”
蔼如只是笑而不答,禁不住霞初一再央求,方始笑停了,轻声说道:“傻瓜!你不想想‘一张床上两监生’是在干些什么?”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霞初也觉得好笑,而且觉得奇怪,不明白蔼如何以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刚想发问,蔼如翻身而起,不容她开口,便拉着她重新入局;脸上笑容尽敛,与刚才那种近乎放浪形骸的态度相较,益显得一本正经令人凛然。尤使霞初觉得奇怪的,不明白她何以能如此控制自己?好笑有趣的事,说抛开便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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