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蔼如接口,“如果不种,瓜也没得,豆也没得。”
“这话说得好!”洪钧欣然举杯,“值得浮一大白。”
他们这样交谈,对霞初来说,未免稍微深奥了些。因为不十分听得懂,便为大家斟酒布菜。用薄饼包烧鸭子,加上葱酱,先敬洪钧,后敬潘司事;而夹饼的筷子已伸了过去,却又忽然缩回。
这就怪了!蔼如忍不住问:“怎么回事?”
“我怕潘老爷不爱吃。”
“何以见得?”
“刚才潘老爷不是说,烧鸭子冷了不好吃。”
这一下,连潘司事都觉察到了。无意中一句不相干的话,她竟只字不遗地记着;而且如此小心地不敢拂意,这份深情就着实可感了。
这样想着,情不自禁定睛看了霞初一眼。虽然她装作不见似地将眼风避了开去,但双颊朱霞微红,益显得皮肤又薄又白,仿佛透明似地。不由得便想:不知道她的颜色,较之蔼如又如何?
于是他移转视线,落在蔼如脸上,立刻感觉到她们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就像燕赵悲歌慷慨之士,与江南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不能在一起相比一样。如果勉强要作个比较,只能就感想来分:蔼如可爱;霞初可亲。
※ ※ ※
饭罢分两处喝茶,蔼如为了促使潘司事与霞初接近,“移樽就教”到了东屋。由于洪钧表示过,有许多话要跟蔼如谈,潘司事当然不能在一旁惹厌,因而就自然而然地将他“撵”到了西屋。
“潘老爷还没有娶亲,是不是?”蔼如向与她并坐在床沿上的洪钧问。
“你真喜欢管闲事。”洪钧笑道:“他亲是没有娶;不过,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倪家说不定愿意重收覆水呢!”
“那当然不谈,如果霞初能恢复自由之身,三爷,你看,潘老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他愿意不愿意要霞初?”
“哪有不愿之理。”洪钧想开句玩笑:连我都愿意要。但话到口边,忍住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