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你听!”她兴奋地说:“痰好像下去了些。”
于是张大夫细看静听,点点头说:“有转机了!”
不懂医道的人也看得出来,李婆婆的病,确是有了转机。最明显的自然是喉头不再像抽风箱般那样“呼噜、呼噜”地上痰;眼睛虽还闭着,眼皮却不时跳动;嘴角也一牵一牵地;在在叫人相信,昏迷的李婆婆是在逐渐恢复知觉之中。
“脉也好得多了!”张大夫提出警告:“不过,虽有转机,未脱险境,你们要格外当心。”
“是!”蔼如答说,“我亲自看着。”
“最好轮班看护,这个病最麻烦,不是十天半个月就会好的。”张大夫很关切地,“你可不要累倒了。”
“不会!”蔼如强笑着。
“明天中午我再来。如果情形有变,即时打发人通知我,不拘什么时候,无须顾忌。”
“我知道!”蔼如感激得要掉眼泪,“什么叫‘医家有割股之心’,我今天算是领悟了。”
“真是!”小王妈也说,“像张老爷这样的热心肠,不知积了多少阴功?少爷大富大贵的日子在后头。”
张大夫矜持地微笑着,别无表示。蔼如送客出门,回到楼上与小王妈计议轮班守护,“四更天了!”她说,“你去睡吧!白天非你不可。以后都是这样,你上半夜,我下半夜。”
“这样也好。”小王妈接着问道:“明天、后天都有客人定了地方— ”
“这怎么行!”蔼如不等她说完,便即抢着打断。
“我也知道,第一,没有人手;第二,病人要清静;第三小姐也没心思应酬。不过,客人不是这么想。”
“不这么想,怎么想?”
受了抢白的小王妈,不再接口,停了一会说道:“明天一早,得我亲自去走一趟;人家帖子都老早发出去了,要趁早请人家改期。”
“改期也不行!不知道哪天才能请客人上门。”
小王妈的脸色越发阴沉了。蔼如不免奇怪,家有病人,不能如常待客,暂时闭门息个一两个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以她放出这副嘴脸?倒要问上一问。
“怎么?有什么不对?”
“没有什么?”小王妈避而不答,“等婆婆好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