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肯定享受了一番人生乐趣,他的嗓音清新豁亮,中气十足。
“得了。叫我眉红。”
王先生不介意。继续精神饱满,语气坚定地说:“起床吧。德方(进口的是德国棉
花)已经知道你到京了。他们今天九点钟等你。”
“可我今天要去长城。”
“眉小姐。长城改天去吧。你是我们请来的专家呀。”
专家住招待所?话到嘴边没说出来。木已成舟,多说没意思。
“喂。”王先生等了一下,着急了,“喂喂!”
“说!”
“你打的去,别挤公共汽车。太累了。”
“知道了。”
我一听好话气就消得飞快。我说:“行了。我九点准时到。”
“眉小姐等等。”王先生在寻找措词,“为了长我们的民族志气。为了,为了我们
企业的利益。希望你坐高档一些的车,北京出租车有奔驰,你尽量打奔驰或者打丰田。”
我悔恨得牙根发痒。我哐地挂上电话,缩进被窝睡觉。电话铃沉默了片刻又响起来。
我用指头捂住耳朵。等我松开手,电话铃还响着。我朝电话扔了一个枕头。铃声在枕头
底下固执地发出蛐蛐一样的叫声。我只好拿起话筒。
“眉红同志,”王先生到底受了几十年社会主义教育,关键时刻还是用同志称呼。
王先生郑重其事地说:“眉红同志,通过接触,我已经认识到你是一个坦率直爽单纯善
良的好同志。你生我的气我不怪你。只希望你理解我是受雇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