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说费话到数千句,也是办不到。空空的油坊没有可榨的东西,打一千捶也无用处。
为了这事情的完成,他成天坐在桌子边,想起一切印象中的故事,可是一切想来都平凡极
了,既不革命流血,也不三角恋爱,可以记下的,只是一颗极无用处极无志气的心,这心
因为别人来信说是奉赠版税五十元,便摇摇荡荡,显著可怜的骚扰。一个欠债太多的人,
关于这样痛快爽朗的交易,自然是无法不在这些小处感着作人的意味,成为仿佛呆子的行
径了。
在桌边坐了四天,总觉没有可写的东西。桌上所有是永无方法扫除的灰尘,以及饭的
余粒,他一面生着自己的气,一 面仍感到束手。他只在日记上做下一些很可笑的记录,说
到那心,是在怎样情形中过了这四天。若果这人是具有胆量的人,那他就可以把这东西交
卷,因为聪明的出版人,是明知道所谓天才作家其人者,努力写,也就仍然是这样东西。
他们选择是把人名作为单位计算的。并且花了三毛五毛的读者,花一点点钱,没有在书上
必须得一点什么东西的事,晋生君也很看得分明了。只要上面写得是字,说是××作的,
在上海方面,就有人竞争出钱印,出钱买,这事情,不是就说明读书人与著书人,近来全
是天真烂漫的做着所谓文化事业么?
他承认没有这勇气,一面全无作为把日子过着,到今天是第五天了。
他住的地方,是一个初初从别处来的人看去很可笑的地方,窄狭肮脏与身体健康极不
相宜,然而因为是“作家”所以不单是“妆,而且很象是应当“长久妆下来了。上海房租
是那么贵,小小的房子还得每月给二房东租金十三元,另外加倒马桶费一元,打扫灰尘费
一元,洗衣费一元。这种种规矩,自然是二房东特为这客人而定下了。说是打扫灰尘呢,
事情好象是也成天作的,到早上,那娘姨就来了,绷着一个瘦瘦的脸,手执鸡毛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