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过去叫他,推他,阳光像熔化了的铁一样烫着我的皮肤,才几秒钟,我就旋转着 支持不住了。
我拉掉哑奴的草席,用手推他,他可怜的脸,好似哭泣似的慢慢的抬起来,望着我。
我指指我的家,对他说:“下去,快点,我们下去。”
他软弱的站了起来,苍白的脸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我受不了那个热,又用力推他,他才很不好意思的弯下腰,穿过荷西盖上的天棚,慢慢 走下石阶来,我关上了天台的门,也快步下来了。
哑奴,站在我厨房外面的天棚下,手里拿着一个硬得好似石头似的干面包。我认出来, 那是沙哈拉威人,去军营里要来的旧面包,平日磨碎了给山羊吃的。现在这个租哑奴来做工 的邻居,就给他吃这个东西维持生命。
哑奴很紧张,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天棚下仍是很热,我叫他进客厅去,他死也不肯, 指指自己,又指指自己的肤色,一定不肯跨进去。
我再打手势:“你,我,都是一样的,请进去。”从来没有人当他是人看待,他怎么不 吓坏了。
最后我看他拘谨成那个可怜的样子,就不再勉强他了,将他安排在走廊上的阴凉处,替 他铺了一块草席。冰箱里我拿出一瓶冰冻的桔子水,一个新鲜的软面包,一块干乳酪,还有 早晨荷西来不及吃的白水煮蛋,放在他身旁,请他吃。然后我就走掉了,去客厅关上门,免 得哑奴不能坦然的吃饭。
到了下午三点半,岩浆仍是从天上倒下来,室内都是滚烫的,室外更不知如何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