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不是一直在等她吗﹖」
「是的﹐我在等她﹐那不代表她会出现。」你哀哀地说。
「她为什么会死﹖你不是说五 年前在这里跟她分手的吗﹖」
「那时候﹐医院的工作很忙﹐我又忙着考专业试﹐因此疏忽了她﹐甚至一个月里﹐只能跟她见一次面。我只是想着自己的前途﹐没有想过她可能觉得孤单。
「那天﹐她跟我说﹐晚上会在这里等我﹐如果我不出现﹐就永远也再见不到她﹐她在电话里哭着说要跟我分手。
「我本来是要值班的﹐为了见她﹐我恳求同事替我班。我悄悄溜出来﹐在花店买了一大束白色的雏菊﹐准备送给她﹐我以为她只是闹情绪﹐哄哄她就没事了。
「那天正下着雨﹐天气很潮湿﹐我一个人坐在里面﹐等了很久﹐也不见她来﹐我以为她仍然在生我的气。我抱着那束雏菊﹐垂头丧气地回 医院。
「经过走廊的时候﹐我看见一张放在走廊的病床上有一个用白布盖着的尸体。在医院里﹐这是很平常的事﹐刚刚死去的病人﹐就是这样放在走廊上﹐但是﹐那个尸体露出了一只脚掌﹐那是一只我很熟悉的脚掌枣」
「到底发生什么事﹖」
「她是跳芭蕾舞的﹐因为长期练习的缘故﹐脚背有一块骨凸起来﹐跟平常人不同。我告诉自己﹐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会躺在这里。我伸手去抚摸那只脚掌﹐那只脚掌很冰冷﹐那五
只脚趾是我很熟悉的﹐那一层包裹着脚掌的皮肤是我摸过的﹐不可能会错。我放下雏菊﹐缓缓地拉开那块盖着尸体的白布﹐她闭上眼睛﹐抿着嘴唇﹐彷佛在埋怨我让她觉得孤单枣」你在我面前流泪。
「她为什么会死﹖」
「那天天气很潮湿﹐她在舞蹈学校的更衣室里洗澡﹐出来的时候﹐她赤着脚﹐踉跄地跌了一跤﹐刚好撞到更衣室里的一块玻璃屏风﹐整块屏风裂开﹐玻璃碎片不偏不倚地割开她大腿的大动脉。那时更衣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清洁女工进去打扫时才发现她﹐可是她已经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她死得很惨。」我难过地说。
「她被救护车送进医院﹐本来值班的我﹐因为溜出去见她﹐竟然不能亲自救她﹔如果我没有离开﹐她不会死的。我真的永远也见不到她了﹐那束白色的雏菊﹐她也永远看不到。」
你哽咽。
看到你伤心的样子﹐我不知道说什么话﹐我还一直妒忌她。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和她的故事拿来做广告。」
「也许她会看到的。」你凄然说。
原来你的等待﹐是一种哀悼。怪不得你说﹐等待﹐并不是要等到那个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