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仙随即叹气。“等,”怎么不等,革命终有完结的一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等。”
“翠仙姐,要不要搬来一起住?”
何翠仙转过头来,看着四海夫妇,扬起一角眉毛,“什么,叫我替你们管家,我才不干,各归各最好。”
四海说:“是,是,反正姐姐近日常常来温埠做生意。”
翠仙语气转为温和,“四海,你同我都知道,庞英杰是不会回来的了。”
四海不敢搭腔。
翠仙说下去,“他们都回不来了,”停了一停,忽然吟道:“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她用手掩住了脸。
时间过得真快。
中国人在温埠的力量也凝结得真快。
四海两个孩子已进自己人办的学堂读书,对数学有兴趣,教他们床前明月光,则咭咭笑,无甚理解,同洋童吵架,口角一如外国人。
踢牛仍在店里帮忙,赫可卑利则已返回纽奥尔良去寻亲。
店铺已是温埠老子号,用着十来个伙计,年年均有盈利,早已偿还何翠仙那边的债务。
手边一宽松,四海又想起家人。
他妻子很但白:“我一点不想回去,在家乡我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兄嫂并不疼我,吃与穿都轮不到我,大哥开口骂我,大嫂只在一旁咪咪笑,恁地阴毒,我不会怀念那种日子,既然出来了,只当逃出生天。”
四海十分尊重妻子,事情耽搁下来。
此刻的他,不折不扣成了侨领,事忙,不经安排,一时也走不开。
一日,他自店里核数出来,被报童拦住,“罗斯福当选美国大总统,买张报纸看,先生。”
四海心想,我们第一个大总统几时诞生呢。
“四海叔,四海叔,”有个少年叫住他,“请到牛打东街华汉堂,义声叔收到一封电报,要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