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驰着,那就驰过去看吧。
可是这汽车抛锚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了。我把手搭在他肩
上,他把手搭在我肩上。他正在把他的恋爱说给我听,正要说第一次拥抱女性的感觉时,
这汽车抛锚了。汽车是在上坡时抛锚的,那个时候汽车突然不叫唤了,像死猪那样突然
不动了。于是他又爬到车头上去了,又把那上嘴唇翻了起来,脑袋又塞了进去。我坐在
驾驶室里,我知道他的屁股此刻肯定又高高翘起,但上嘴唇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
他的屁股,可我听得到他修车的声音。
过了一会他把脑袋拔了出来,把车盖盖上。他那时的手更黑了,他把脏手在衣服上
擦了又擦,然后跳到地上走了过来。
“修好了?”我问。
“完了,没法修了。”他说。
我想完了,“那怎么办呢”我问。
“等着瞧吧。”他漫不经心地说。
我仍在汽车里坐着,不知该怎么办。眼下我又想起什么旅店来了。那个时候太阳要
落山了,晚霞则像蒸气似地在升腾。旅店就这样重又来到了我脑中,并且逐渐膨胀,不
一会便把我的脑袋塞满了。那时铁脑袋没有了,脑袋的地方长出了一个旅店。
司机这时在公路中央做起了广播操,他从第一节做到最后一节,做得很认真。做完
又绕着汽车小跑起来。司机也许是在驾驶室里呆得太久,现在他需要锻炼身体了。看着
他在外面活动,我在里面也坐不住,于是,打开车门也跳了下去。但我没做放手操也没
小跑。我在想着旅店和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