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并非富家公子,父亲生前只是一个落榜的穷儒。虽能写一手好字,画几枝风流花
卉,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如何能养家糊口?一家三口全仗母亲布机前日夜操劳。柳生才算
勉强活到今日。然而母亲的腰弯下去后再也无法直起。柳生自小饱读诗文,由父亲一手指
点。天长日久便继承了父亲的禀性,爱读邪书,也能写一手好字,画几枝风流花卉,可偏偏
生疏了八股。因此当柳生踏上赴京赶考之路时父亲生前屡次落榜的窘境便笼罩了他往前走去
的身影。
柳生在走出茅舍之时,只在肩上背了一个灰色的包袱,里面一文钱也没有,只有一身换
洗的衣衫和纸墨砚笔。他一路风餐露宿,靠卖些字画换得些许钱,来填腹中饥饿。他曾遇上
两位同样赴京赶考的少年,都是身着锦衣绣缎的富家公子,都有一匹精神气爽的高头大马,
还有伶俐聪明的书童。即便那书童的衣着,也使他相形之下惭愧不已。他没有书童,只有投
在黄色大道上的身影紧紧伴随。肩上的包袱在行走时微微晃动。他听到了笔杆敲打砚台的孤
单声响。
柳生行走了半日,不觉来到了岔路口。此刻他又饥又渴,好在近旁有一河流。河流两岸
芳草青青,长柳低垂。柳生行至河旁,见河水为日光所照,也是黄黄一片,只是垂柳覆盖
处,才有一条条碧绿的颜色。他蹲下身去,两手插入水中,顿觉无比畅快。于是捧起点滴之
水,细心洗去脸上的尘埃。此后才痛饮几口河水,饮毕席地而坐。芳草摇摇曳曳插入他的裤
管,痒滋滋地有许多亲切。一条白色的鱼儿在水中独自游来游去,那躯体扭动得十分妩媚。
看着鱼儿扭动,不知是因为鱼儿孤单,还是因为鱼儿妩媚,柳生有些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