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嗓音在十六岁时已经固定下来。在此后的十多年里,她的声音几乎每日都要在我
的耳边盘旋。这种过于熟悉的声音,已将我的激情清扫。因此在此刻的黄昏里,我看着坐在
对面的妻子,只会感到越来越疲倦。她还在织着那条天蓝色的围巾。她的脸依然还是过去的
脸。只是此刻的脸已失去昔日的弹性。她脸上的皱纹是在我的目光下成长起来的,我熟悉它
们犹如熟悉自己的手掌。现在她开始注意我的话了。
“在你还没有说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在每天中午十一点半和傍晚五点的时
候,我知道你要回家了。我可以在一百个女人的脚步声里,听出你的声音。而我对你来说,
不也同样如此?”她停止了织毛衣的动作,她开始认真地望着我。
我继续说:“因此我们互相都不可能使对方感到惊喜。我们最多只能给对方一点高兴,
而这种高兴在大街上到处都有。”这时她开口说话了,她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是吗?”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她这句话。所以我只能这么说。她又说:“我明白你的
意思了。”
我看到她的眼泪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