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泰国了。”每当冯小刚问,亨洋就傻笑着回答。
“少拿哥们儿开涮。”冯小刚看到仍在这个城市里转圈,生气地说,“别以为哥们儿糊涂,哥们儿心里明镜似的,你们还别乐。”冯小刚转着头看着左右的高洋和刘炎,“你们乐什么?”
“没人乐。”刘炎说,“你自己在乐。”
“我在乐呢。”高洋认真地说,“我一想起这事就可乐,觉得肯定特好玩。”“你丫乐吧,我一高兴不死了,看你丫还乐不乐。”冯小刚又耷拉下头歪向一边,刘炎再次把他扶正。
“别碰我。”冯小刚嘟哝着说,“坐着车呢,你老胳肢我干吗?”“让你看看外边,最后一眼再不看看不着了。”高洋说。“高洋你少说两句。”刘炎说高洋。“你“把这事再开成玩笑是不是?”“别叫你高洋。”高洋看着刘炎。“从现在起我就是方言了,用新的名字称呼我。”“怎么你成方言了?”冯小刚挣扎着仰起脸说,“现在我是方言,我死后这个名字才能遗传给你。”
“都记着点。”刘炎平静地说,“别刚出发就乱了套。”
高洋傻呵呵地笑。冯小刚看见他笑又生了气:“你丫又乐。”“我乐方言呢。”高洋说,“他被咱们拴进套里还不知道呢,到时候我满世界刷上他名字,让丫说不清。”
“真他妈坏,你们真他妈坏。”冯小刚笑着说,“真欺负老实人。”计程车出了城,在笔直平坦的公路上飞驰,两旁是浸满水的田野,沟渠里白亮亮的水汩汩地流着,青灰的天空乌云疾走。远处山麓下的空地上疏落停着细如鸡烟的银白色飞机。
那是座刚刚装修一新便在风吹雨打和人手践踏下里外陈旧褪色了的饭店。每层楼的走廊都很狭窄铺着深红色的化纤地毯,墙壁糊着褐黄色的墙纸,终日客人川流不息,即便是白天开着灯也仍然显得昏暗嘈杂。饭店底层的大厅也很局促,到处摆着弹簧已经凹陷的人造革沙发和落满灰尘、叶片耷拉的盆栽绿色植物。每个角落都或站或坐地挤着一群群在灯光下脸色苍白的男人和个别人女。所有的人都在抽烟吞云吐雾比着手势大声说话,生动地变换着脸部表情或喜或悲,无论白天黑夜饭店上上下下每个房间和厅堂总是挤满人,毫无顾忌地大声喧哗,亮着灯烟雾腾腾。
四个人分头住在顶层的房间里,间或出现在走廊或大厅里的人群中,没人注意他们。四个人总是满身酒气,特别是其中的两男人常常醉得语无伦次东倒西歪。他们在人群中东游西串,和女服务调笑和素不相识的人搭讪,有时甚至无端和人争执,咄咄逼人摆开要大打出手的架式,经人相男又立刻笑容可掬递烟点火邀人共饮。一个叫明松的客人通过攀谈结识了他们中的一人,那个人自称方言,给明松留下了舆在北京的详细地址,“以后有事尽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