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顺山势下跌,径人一大片碧绿清澈的湖中,止于一玉石栏杆朱檐临水的舫屋处。我坐在临窗桌旁面前一只壶茶一副干净的碗筷碟匙。我在抽烟,烟雾袅袅如蛇游探缠绕吐信倏地扑散。百姗在我身旁坐下彼此无语,服务员走过来又送上一副餐具。百姗打开菜谱点菜,这时我说:“不要野生的。”百姗看我一眼,指了菜谱上的几处给服务员看,然后合上菜谱交给服务员默默地盯着我。
“高洋没来?”“没来,我在这儿坐半天了,他一直没露头。”
“可我已经跟我姑父说了,四零换七千,他叫我们下午三点半到他家去,他等着。”“那你就三点半到他家告诉他不换了,四零太高。”
服务员送上一盘堆砌极为精致绚丽的冷盘,我一筷子挟走了萝卜刻的孔雀头喀喀咬下来嚼着,冷盆中的盎然生气顿时殆尽无遗。“我怎么跟我的姑父说?四零并不高。我说是我换他才给四零,一般起码四二四三。”
“这里的人就你认真,认真你就坐蜡吧。”
“可是他跟我说得好好的死说活说,我本来不爱管这些事,因为是你的朋友我才答应。他到底有没有一个朋友要换港币?”“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也有可能只是说说,朋友的朗友的事。他那么一说,你那么一听,谁还叫你真去办?”
百姗低头用筷子捣着碟里的肉片。
“他跟我说时显得还挺急,我想能让你们赚点钱也好,天天四处乱吃包着房间打着“的”,真不知道这日子你们是怎么捱过来的?坐着吹——你当时不也是极力撺掇说可以干?”
“我永远是极力撺掇什么事我都说可以干,你信我的还有完?该不该干你自己还不知道?”
百姗瞟我一眼,悻悻地指头看服务员远远送来的一盘蹄膀烧芥蓝菜名“野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