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吃吧。”她抓起一把瓜子塞到我手里。
我不太会嗑瓜子,嗑得皮瓤唾液一塌糊涂。
“瞧我。”女孩示范性地嗑了一个瓜子,洁白的贝齿一闪,我下意识地闭紧自己被烟熏得黑黄的牙齿。
“会了吗?”她睁圆眼睛问。
“没有,我还是抽烟吧。”
我点燃一支烟,站在舷窗旁吸,烟袅袅飘向舷窗口,一出去就立刻刮飞了。海在月色下,银灿灿的波涛起伏,客轮轻快地行驶。
女孩把书翻得响,看得飞快。
“你看这么快?”
“看不懂呗,就看得快。”
她一笑。
我从未乘过海轮,这是第一次,我也从未见过这个女孩,第一次,可我似乎在波涛上航行了一辈子。我的头有点疼了。那个女孩子合上书,那是本深奥的文艺理论著作。
“船开始晃了。”我说。
“我看看。”女孩灵巧地从弹椅上跳起来,过来扒住舷窗往海面上看。大海横流,犹如一个巨大的、三百六十度转动的年历盘。墨蓝的天空上,暗象牙色的云追逐着月亮,奔涌着,堆积着,变幻莫测,千奇百怪,令人惊心动魄。
“那块云像马克思,那块像海盗,像吗?你说像吗?”
舱里的灯突然灭了,全船的灯都灭了。
“你是学文科的学生?”我问。
“你怎么知道?”黑暗中传来快活好奇的声音。
“很简单,丑姑娘才去学理工。”
“诬蔑!”一个女孩子的嗤嗤笑声,“我是学英语的。你也是学生?”
灯亮了,全船又是一片通明,我面前站着个陌生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