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还有点生我的气?”
吃过饭,小青姐她们要午睡,我把他领到我们大练功房,坐在地毯上。
“是不是有点儿?”
“没有。”我玩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我没生气,有什么可生的。”
我看着墙上镶的银晃晃的镜子里映现出的钢琴,席地而坐的我们两个惆怅地发现,我们仍然那么年轻,那么般配,像电影里的美满情侣。一个我们舞队的女孩进来往练功杆上晾洗好的床单,冲我笑笑,低头抚平长长的床单。
“去年年底我给你打过电话,我搬家了。”
我告诉他去年年底我们去外地演出了。他问我去哪儿了,我掰着指头数了数,告诉他。
我问他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他一笑,伸了个懒腰,说什么也没干,还在混。
“混到今天?”
“混到今天。”
一瞬间,我对他那种似笑非笑、满不在乎、过去曾把我深深迷住的劲头十分反感,只是一瞬间。我没再说话,他也不再说话。
我们坐了很长时间,楼道里喧闹起来,午睡起来的同事们乒乒乓乓地开关门,人来人往地洗漱。黑人舞《莫若》的演员在排练老师的吼叫中,进练功房排成队形温习一个片断,很多人一边跑一边看我们。
我走进一家挂着“正宗川菜,五味俱全”字牌的餐厅。这是那种白天营业、晚上开舞场的餐厅。天花板上悬挂着颜色庸俗的彩带,镀铬桌椅靠墙排了一圈,柜台供应着甜酒和冷饮。有个五、六个人的小乐队在奏着乐,十来个人在黯淡的灯光下跳舞,还有一些人坐在一边喝着饮料看。
领我来的朋友说:“你先坐会儿,我去找经理。”
我找了张空位坐下,看那十来个人跳舞。有个背头管裤的男子在带其余的人跳,看不出跳的什么舞,一概扭屁股。一个女服务员送来一高杯“菠萝宾治”,收我的入场券。
“没有。”我说,“我是请来的。”
女服务员正要说什么,朋友领着经理走过来,把她打发走,给我们介绍。
“这就是我说的那位舞蹈巨匠,生下来就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