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很乖,比其他孩子都显得要乖。”
“是啊,我也觉得我现在是在退步。”
马林生心中一阵烦躁,谈话要这么进行下去又要落入一个批评一个检讨的旧套路,怎么推心置腹地交谈就那么难?
“你不觉得咱们现在的关系不正常吗?”
“……”
“我是说,在如此亲的两个人之间,一个父亲和一个儿子难道不该更亲热、亲密些,更无所顾忌无话不谈赤诚相见些么?”
“我没对你隐瞒什么呀。那次抽烟就那么一次,后来我就没再抽过也没有再跟老师捣过乱……”
马锐诚恳地望着爸爸,马林生凝视了他几秒钟,扭过脸去一口一口地抽烟,神情沮丧。
太阳稍稍有些倾斜,光线柔和了一些,湖岸四周的林带更加殷绿幽深。不同树种的枝叶颜色的细微差别层次鲜明地呈露出来。湖水更加耀眼了,似乎被镀上一层厚厚的金漆,重重叠叠钻石一般不停变幻着受光面,把阳光从四面八方折射过来,使马林生不管把眼睛往哪个方向看都会感到焊花般弧光闪烁。
他被这种直射眼中的强光刺激得几乎都要流泪了。
“你觉得我做得不够是么?”马锐怯生生地又充满友好地问道,“你想把咱们的关系变成什么样儿?”
“不是我想把它变成什么样儿,儿子。”马林生充满感情地说,“而是想让它成为它应该的那种样子。”
“它应该是什么样儿?”
马林生回过头来看儿子,“你说一个父亲和一个儿子应该是什么样儿?”
马锐认真地想了想,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望着父亲,困惑地摇摇头,“我想象不出来。”
他是那么严肃、郑重,他的真诚感染了马林生。但当他想要回答儿子这一问题时,他同样也陷入了困惑和迷惘,这才发现,他对正常的父子关系应该是什么样儿,脑子里并没有一个现成的、条缕分明的蓝图。
“它应该是……”他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地措辞,“互相尊重又互相关心同志式的……对,互相尊重这一点很重要,可以说是至关重要,是一切一切的基本——你以为如何?”
“我对您尊重当然很容易……”马锐吞吞吐吐地说,“问题是……”
“我也会对你同样尊重像你尊重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