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多加小心。”“……”“怎么啦?”“没怎么,”夏顺开抬头爽朗地笑,“很久没听到这么立即的关心话了。我会的,我比任何人都百对自己备加爱惜。”
“爸爸,你下滑呀!”小雨滑过时扬起一只手欢欢地叫。
二十
夏顺开身穿笔挺深色人服,打着领带,衬衣雪白,皮鞋黑亮,手拎一只硬壳公文箱,神采奕奕,步履矫健地向来接他的那辆银灰色小轿车走去。这个形像庄重、果决,给人以信赖感,同他这之前随意的打扮和举止判若两人。
轿车里钻出一头发灰白、气席非凡的中年人,他们热烈握手,满脸笑容地彼此交谈。显然,他们是久经考验的知交和朋友。这个地位似乎比夏顺开更高一些的中年官员为夏顺开打开车门,这个表示尊敬的姿态。
夏顺开拥抱了一下女儿,拍拍小芳头,刚要往车内钻,又转过身来,抬头向这边招了招手。
——慧芳下意识地从窗户前退后了一步。她再次靠近窗前,那辆银灰色的小轿车已经开走了,小雨和小芳笑着说话,往楼内走。她发展过身,靠们窗台前,这时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眼。这张五官端正,光滑得近乎塑料的脸上有一抹淡淡的忧伤。海狮脸状的飞机头蓦地抬起,犹如大熊直立,袒露出腹部的一组组机轮。整个飞机拔地而起,直刺蓝天。尖啸的引擎声划破绵密软柔的空气,充满耳鼓。
阴霾昏暗的天空中,一股股黑烟在弥漫,如绸飘荡,黑烟中闪烁着熊熊火光,再往下看,便可以看到一束束冲天而起的艳丽大火。大地上,一台台矗立的井架四周,黑色的石油把方圆数十公里流成了泥泞的沼泽。有些飘浮在地表的石油已经着火。火苗以宽大的正面热烈、娇娆地燃烧,像一道道缓缓推进的海浪愈来愈炽旺地渡海而来。
一些身穿石棉防护服和长统靴的中国人站在一辆坡野吉普车前远远地观看蔚为壮观的火海。
已经换了装束,犹如一个外星武士的夏顺开站在人群相对突出的前方。他那张黧黑、泥塑般线条夸张的脸上毫无表情,嘴如斫般地闭成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