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的放肆。后来跟中国“并肩作战”的英美两国,那时候只想保守中立;
中既然不中,立也根本立不住,结果这“中立”变成只求在中国有个立足之
地,此外全盘让日本人去蹂躏。约翰牛一味吹牛,Uncle Sam
原来就是Uncle Sham;至于马克斯妙喻所谓“善鸣的法兰西
雄鸡”呢,它确有雄鸡的本能——迎着东方引吭长啼,只可惜把太阳旗误认
为真的太阳。美国一船船的废铁运到日本,英国在考虑封锁中国的军火。物
价像得道成仙,平地飞升。公用事业的工人一再罢工,电车和汽车只恨不能
像戏院子和旅馆挂牌客满。铜元镍币全搜刮完了,否则挤车的困难可以避免
。生存竞争渐渐脱去文饰和面具,露出原始的狠毒。廉耻并不廉,许多人维
持它不起。发国难财和破国难产的人同时增加,各不相犯;因为穷人只在大
街闹市行乞,不会到财主的幽静住宅区去,只会跟着步行的人要钱,财主坐
的流线型汽车是赶不上的。贫民区逐渐蔓延,像市容上生的一块癣。政治性
的恐怖事件,几乎天天发生。有志之士被压迫得慢慢像西洋大都市的交通路
线,向地下发展,地底下原有的那些阴毒暧昧的人形爬虫,攀附了他们自增
声价。鼓吹“中日和平”的报纸每天发表新参加的同志名单,而这些“和奸
”往往同时在另外的报纸上声明“不问政治”。
鸿渐回家第五天,就上华美新闻社拜见总编辑,辛楣在香港早通信替他
约定了。他不愿找丈人做引导,一个人到报馆所在的大楼。报馆在三层楼,
电梯外面挂的牌子写明到四楼才停。他虽然知道唐人“欲穷千里目,更上一
层楼”的好诗,并没有乘电梯。他虽然不知道但丁沉痛的话:“求事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