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骂你——唉,该死!我搬嘴了。”
“怪事!她骂我什么呢?”
孙小姐笑道:“没有什么。她说你话也不说,人也不理,只知道吃。”
鸿渐脸红道:“胡说,这不对。我也说话的,不过没有多说。昨天我压根儿是
去凑数,没有我的分儿,当然只管吃了。”
孙小姐很快看他一眼,弄着铅笔说:“范小姐的话,本来不算数的。她还骂你
是木头,说你头上戴不戴帽子都不知道。”
鸿渐哈哈大笑道:“我是该骂!这事说来话长,我将来讲给你听。不过你们这
位范小姐——”孙小姐抗议说范小姐不是她的——“好,好。你们这位同屋,我看
不大行,专门背后骂人,辛楣真娶了她,老朋全要断的。她昨天也提起你。”
“她不会有好话。她说什么?”
鸿渐踌躇,录小姐说:“我一定要知道。方先生,你告诉我,”笑意全收,甜
蜜地执拗。
鸿渐见过一次她这种神情,所有温柔的保护心全给她引起来了,说:“她没有
多说。她并没骂你,我也记不清,好像说有人跟通信。那是很平常的事,她就喜欢
大惊小怪。”
孙小姐的怒容使鸿渐不敢看她,脸爆炸似的发红,又像一星火落在一盆汽油面
上。她把铅笔在桌子上顿,说:“混帐!我正恨得要死呢,她还替人家在外面宣传
!我非跟她算账不可。” 鸿渐心里的结忽然解松了,忙说:“这是我不好了,
你不要理她。让她去造谣言得了,反正没有人会相信,我就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