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为妹妹做媒。做媒和做母亲是女人的两个基本欲望,汪太太本来闲得发闷,受了
委托,仿佛失业的人找到职业。汪处厚想做媒是没有危险的,决不至于媒人本身也
做给人去。汪太太早有计划,要把范小姐做给赵辛楣,刘小姐做给方鸿渐。范小姐
比刘小姐老,比刘小姐难看,不过她是讲师,对象该是地位较高的系主任。刘小姐
是个助教,嫁个副教授已经够好了。至于孙小姐呢,她没拜访过汪太太;汪太太去
看范小姐的时候,会过一两次,印象并不太好。
鸿渐俩从桂林回来了两天,就收到汪处厚的帖子。两人跟汪处厚平素不往来,
也没见过汪太太,看了帖子,想起做媒的话。鸿渐道:“汪老头儿是大架子,只有
高松年和三位院长够资格上他家去吃饭,当然还有中国文学系的人。你也许配得上
,拉我进去干吗?要说是做媒,这儿没有什么女人呀,这老头子真是!”辛楣道:
“去瞻仰瞻仰汪太太也无所谓。也许老汪有侄女、外甥女或者内姨之类——汪太太
听说很美——要做给你。老汪对你说,没有对我说,指的是你一个人。你不好意思
,假造圣旨,拉我来陪你,还说替咱们俩做媒呢!我是不要人做媒的。”嚷了一回
,议决先拜访汪氏夫妇,问个明白,免得开玩笑当真。
汪家租的黑砖半西式平屋是校舍以外本地最好的建筑,跟校舍隔一条溪。冬天
的溪水涸尽,溪底堆满石子,仿佛这溪新生的大大小小的一窝卵。水涸的时候,大
家都不走木板桥而踏着石子过溪,这表示只要没有危险,人人愿意规外行动。汪家
的客堂很显敞,砖地上铺了席,红木做的老式桌椅,大方结实,是汪处厚向镇上一
个军官家里买的,万一离校别有高就,可以卖给学校。汪处厚先出来,满面春风,
问两人觉得客堂里冷不冷,分付丫头去搬火盆。两人同声赞美他住的房子好,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