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煞费心机去追求她,那冤不冤!我想着都发抖。”说时傅聚卿打个寒噤。建侯笑
得利害,不但嘴笑,整个矮胖的身体也参加这笑。
陈侠君早吃完那块糕,叹口气说:“聚卿,你眼睛终是太高呀!我们上半世已
过的人,假如此心不死,就不能那样苛求。不但对相貌要放低标准,并且在情感方
面也不宜责备求全。十年前我最瞧不起那些眼开眼闭的老头子,明知他们的年轻姨
太太背了自己胡闹,装傻不管。现在我渐渐了解他们,同情他们。除非你容忍她们
对旁人的爱,你别梦想她们会容忍你对她们的爱。我在巴黎学画的时候,和一个科
西嘉的女孩子很要好,后来发现她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要我也进教才肯结婚,仿佛
她就是教会招揽主顾的女招待,我只好把她甩了。我那时要求女人全副精神爱我,
整个心里装满的是我,不许留一点点给任何人,上帝也是我的情敌,她该为我放弃
他,她对我的爱情应该超越一切宗教的顾忌。可是现在呢?我安分了,没有奢望了
,假如有可爱的女人肯大发慈悲,赏赐我些剩余的温柔,我象叫化子讨得残羹冷炙
,感激涕零。她看我一眼,对我一笑,或脸一红,我都记在心上,贮蓄着有好几天
的思量和回味。打仗?我们太老啦!可是还不够老,只怕征兵轮到我们。恋爱?我
们太老啦!可是也不够老,只怕做情人轮不着我们!”
马用中起身道:“侠君这番话又丧气,又无耻。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一步。李
太太,建侯,谢谢您,再会,再会。别送!齐先生,再见。”曹世昌也同时说侠君
的议论“伤风败俗”。建侯听侠君讲话,呆呆的象上了心事,直到马用中叫他名字
,才忙站起来,和着爱默说:“不多坐一会儿么?不送,不送。”颐谷掏出表来,
看时间不早,也想告辞,只希望大家都走,混在人堆里,七嘴八舌中说一句客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