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天健就会来,可以不露声色地借玩笑来盘问他。但是一到午后,心又按捺不住
,坐立不定地渴望着天健。
那天午后,天健竟没来。过了一天又一天,天健也不来,直到第五天,他还没
来。彼此认识以后,他从没有来得这样稀。曼倩忽然想,也许天健心血来潮,知道
自己对他的心理,不敢再来见面。然而他怎会猜测到呢?无论如何,还是绝了望,
干脆不再盼他来罢。曼倩领略过人生的一些讽刺,也了解造物会怎样捉弄人。要最
希望的事能实现,还是先对它绝望,准备将来有出于望外的惊喜。这样绝望地希望
了三天,天健依然踪迹全无。造物好象也将错就错,不理会她的绝望原是戴了假面
具的希望,竟让它变成老老实实的绝望。
这八天里,曼倩宛如害过一场重病,精神上衰老了十年。一切恋爱所有的附带
情感,她这次加料尝遍了。疲乏中的身心依然紧张,有如失眠的人,愈困倦而神经
愈敏锐。她好几次要写信给天健,打过不知多少腹稿,结果骄傲使她不肯写,希望
——“也许他今天或明天自会来”——叫她不必写。当才叔的面,她竭力做得坦然
无事,这又耗去不少精力。所以,她不乐意才叔在家里,省得自己强打精神来应付
他。然而才叔外出后,她一人在家,又觉得自己毫无保障的给烦恼摆布着。要撇开
不想,简直不可能。随便做什么事,想什么问题,只象牛拉磨似的绕圈子,终归到
天健身上。这八天里,天健和她形迹上的疏远,反而增进了心理上的亲密;她以前
对天健是不肯想念,不允许自己想念的,现在不但想他,并且恨他。上次天健告别
时,彼此还是谈话的伴侣,而这八天间她心里宛如发着酵,酝酿出对他更浓烈的情
感。她想把绝望哄希望来实现,并未成功。天健不和她亲热偏赚到她对他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