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全然不同。前天避面不见的羞愧似乎还在她意识底下起作用。虽然天健没瞧
见她,而曼倩总觉得天健想象里的自己只是一个烟熏油腻、躲在灶下见不得他的女
人。今天需要加工夫打扮,才能恢复名誉。无意中脂粉比平日施得鲜明些,来投合
天健那种粗人的审美程度。三点多钟,天健带了些礼物来了。相见之后,曼倩颇为
快意地失望。原来他并不是粗犷浮滑的少年,曼倩竟不能照她预期的厌恶他。象一
切航空人员,天健身材高壮,五官却雕琢得精细,态度谈吐只有比才叔安详。西装
穿得内行到家,没有土气,更没有油气。还是初次见面呢,而他对自己的客气里早
透着亲热了,一望而知是个善于交际的人。才叔和他当然有好多话可讲;但她看出
他不愿一味和才叔叙旧,冷落着自己,所以他时时把谈话的线索放宽,撒开,分明
要将自己也圈进去。是的,事实不容许她厌恶天健,除非讨厌他常偷眼瞧自己。有
一次,天健在看自己时,刚跟自己看他的眼锋相接,自己脸上立刻发热,眼睛里起
了晕。象镜面上呵了热气,而天健反坦白地一笑,顺口问自己平时怎样消遣。这人
好算得机灵!因为天健送的礼不薄,夫妇俩过意不去,约他明晚来便饭。那顿预定
要吃的饭,始终没省掉。
明天,曼倩整下午的忙,到百凡就绪,可以托付给老妈子了,才回房换好衣服
,时间尚早,天健已来,才叔恰出去访友未回。曼倩一人招待他,尽力镇住腼腆,
从脑子犄角罅缝里搜找话题。亏得天健会说话,每逢曼倩话窘时,总轻描淡写问几
句,仿佛在息息扩大的裂口上搭顶浮桥,使话头又衔接起来。曼倩明白他看破自己
的羞缩,在同情地安抚自己,想着有点滑稽,也对他感激。天健说,他很想吃曼倩
做的菜,而又怕曼倩操劳,所以今天的心理不无矛盾。更说他自己也会烧菜,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