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心地去做菜。
等我把各式菜肴摆好,老田和伊喜的酒已经喝过了最初的拘谨阶段,进入畅所欲言的状
态。
我很感谢老田,他给了我面子。
你们那里现在怎样?老田问,舌头略有些板正。我忙对伊喜说,大家都自便吧。伊喜点
头。
商朝。大家都回到商朝了,人人言商。
无商不富吗!老田很开明地说。他是搞政工的,已显出穷途末路的窘迫,一天总想跳
槽,又不知哪个槽有肥美水草。关键是他本人一无所长,并非骏马。
老田的思路这样活跃,为什么自己不下海呢?伊喜的眼睛水汪晶亮,两条小鱼开始游
动。
并不是人人都能下海,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宜游泳。就像安眠药,绝大多数人吃了都睡
觉,但也有人吃了就蹦高,比兴奋剂还厉害。再说海也并非都是北戴河海滨浴场,可以舒舒
服服地泡着。太平洋、北冰洋,厄尔尼诺海潮、百慕大三角都是海。身未下海心先寒,我看
我们这一家子注定要在岸上旱死。我把盘子调正一番,把里脊蒜苔摆到伊喜面前。趁热吃
吧。我说。
我今天倒是第一次听一个人说自己不宜下海,人们都以为自己是商人,遍地是黄金。但
你不下,又何尝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呢?伊喜伸出筷子去夹远处的菜。像你们这样只凭工资过
活,只相当于领取失业救济保险。没想到你们就要沦落到赤贫以下,想象中,你们的日子应
该好得多……伊喜颇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