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像一千头野耗牛在鼓面上奔跑,天地轰然作响,风不是起于青萍之未,高原上没有青
萍,只有无数的大丘大壑。风是在某一个神鬼指定的时刻,在高原千山万岭的孔隙中一齐诞
生,瞬间汇成狂暴的涡漩。它们排列成从太空才可鸟瞰的图案,把高原所有能移动的物体吮
吸进去,用鹏鸟般黑色的羽翼,抚摸狰狞的山石和圆润的冰川。营房在风暴中颤动,房顶像
丝绸被扯紧,嘶嘶作响。平日丢弃的空罐头盒,像羽毛一样在天空飞翔,窗玻璃被风吹得呈
弧形向室内凹陷,所有根基不稳之物都被风剥了去,携带到人所不知的远方……
只有喀喇昆仑、喜马拉雅、岗底斯这三座岿然的高峰,在无尽的黑夜与风暴中,一如既
往地安睡着。一个极小的白色身形,幽灵般地在风中飘行。
我尾随游星。她走得很快,大方向对头,是朝着前线指挥部方向。但我总有些不放心,
也许是她的神情有些古怪。
果然,游星的行动变得不可恩议。她避开正门,沿着漆黑的墙角潜行。
这是干什么?
终于,她停在一扇窗前,久久地向屋内张望。窗帘没有遮严,漏出稀朗的灯光。
那是司令员的病房。
游星看到了什么?
我无法凑到近前。屋里的情形不用看我也知道:病卧在床的老人,大大地蹬着双眼,等
待他的女儿……
游星一直站着,好像打算果到天塌地陷。
时间不等人。我也顾不上她发现我跟踪会怎样想,咳嗽了一声,先给她个信号,免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