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竟这样急转而下,实在是朱端阳始料未及的。她拿起电报,好象触到徐一鸣坚实的
手掌,心中百感交集。片刻之后,她将电报放下了:“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我非常高
兴……”她竭力适应这急速的变化,仔细挑选着字眼:“但是,我不去。”决定一旦做出,
她的语句流畅起来:“我不需要别人的谦让。昆仑山更需要男医生,还是让徐一鸣去吧。”
袁镇沉默了许久。这一番话,的的确确出乎他意料。按理说,只有男人才有这样的气魄
与胸怀。
“小朱,如果你一定要我把事情说明白,我正式向你道歉。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老医生,
我早就看出你是个好苗子,应该让你去学习。但是……徐一鸣帮助我纠正了这个错误。现
在,我正式通知你,这个机会,不是徐一鸣让给你也不是我个人送给你,而是你自己争取到
的。”
一个士兵的行装,尽管是女兵,也是很容易收拾停当的。
朱端阳把化验室的陈设又恢复了原样。所有她查阅过的书籍,都换包了新皮。徐一鸣的
被褥,她抱到院里晒后,又照原样捆上了。久未打开过,被子散发出阴湿的霉气,虽说晒
了,仍不清爽。朱端阳很想给他拆洗一下,想到徐一鸣森严的戒令,还是不要在这最后的时
间违背他吧。那几枚电镀的小夹子,朱端阳犹豫半天,最后珍臧起一个,这毕竟是尤天雷留
下的唯一纪念。剩下的,放在徐一鸣的枕巾上。但愿他今后记得常洗枕巾。
袁镇送她:“徐一鸣为接替你的工作,提前结束休假上山。也许你们能在路上碰到。”
再见了!科长!
再见了!我的战友们。我们曾朝夕相处,但对姑娘们最敏感的那些事,却又讳莫加深。
唯有默默不语的昆仑山,知道这一切,可为我们的青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