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话说那畜牲张开血盆大口,一对眼睛吊得铜铃样大,山似地压了过来……”屋内有人
绘声绘色地讲故事。
“难道还有人不知道武松吗?”一号想着,靠得近些,脸上挂着慈和的笑。
“一枪响过,晦!那可真叫绝了,对穿了那畜牲的双眼,登时成了两个血盅,砰地一
声,倒下了。他提着短刀走过去,打算先割下点儿好肉带回去给大伙充饥。不曾想那畜牲并
未断气,呼地腾起,挟着冰雪扑天盖地而来。正在这时,斜里冲出一人,手握利刃,连胳膊
带刀直捣进那畜牲的口中,在喉咙口连搅三下,那畜牲临死前将双牙一锉,便把那人半个肩
膀扯了下来………”
一号感到微微的颤傈。
民间的故事,是爷爷传给孙子,几代才增删一次,军人的传说,是老兵讲给新兵,几年
就相当于一代。先遣部队的事情,已经变得这样富于传奇色彩了。那故事主人公就是他自
己。英勇救人的烈士却至今不知是何姓名。
屋里另外一人又说:“听说一号将那白耗牛的尾巴割了下来,请组织上寻找烈士的家
人。说起那尾巴,更叫神了,根根如银似铁,中间都是空心的,吹口气,哨似地响……”
这话前半属实,后半就不确了。那白耗牛固然神奇,尾巴丝却是实心的。只是,不知它
现在何处。腿已经好些了,一号还想听听下级们聊些什么。即使是再大的官,你也不能禁止
下属们聊天,特别是杜绝随心所欲地议论自己。一号有点儿心虚,却又舍不得走。“不要
紧,即使有人发觉,他们本人会比我还要尴尬哩!”一一号给自己壮着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