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视责任为人职的人。
我决定写这部长篇小说。前期准备完成以后,接下来的具体问题就是——在哪里写呢?
古话说,大隐隐于市。我不是高人,没法在北京高分贝的声波中定下心来。便向领导告了
假,到了我母亲居住的地方。那是北方的一座小城,并不是我父母的故乡,但他们离休后一
直住在那里。父亲最后的时光在那里度过,安息在那片土地上。幽静的院落被一种深沉的暮
气索绕,使我的心境浸入一种生命晚期的苍凉。
母亲问我选在家中哪一间房屋写作,按她的意思,是将我安顿在一间大大的朝阳房屋,
那是整所住宅中最豁亮的地方。我迟疑着,想象中我未曾落笔的小说,似是一种更为凝重的
调子。我最后选定了父亲生前的卧室。自老人仙逝以后,房门紧闭,一种极端的整洁和肃穆
凝结在每一立方厘米的空气中。推开门来,是父亲巨大的遗像,关切地俯视着我。正是冬
天,母亲说,这屋冷啊。我说,不怕。我希望自己在写作的全过程中,始终感到微微的寒
意,它督我努力,促我警醒。
写作长篇小说,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可怕。在大约3个月的时间里,我日出而作,日落
而息,像工厂的工人一般准时,每天以大约5000个字的匀速推进着。有不少时候,我很想
写得更多一些,汹涌的思绪,仿佛要代替我的手指敲击计算机键盘,欲罢不能。但我克制住
自己的激情,强行中止写作,去和妈妈聊天。这不但是写作控制力的需要,更因为我既为人
子,居在家中,和母亲的交流就是非常重要的大事。母亲从不问我写的是什么,只是偶尔推
开我的房门,不发出任何声响地静静看着我,许久许久。我知道这种探望对她是何种重要,
就隐忍了很长时间,但有一天终于耐不住了,对她说,妈,您不能时不时地这样瞧着我。您
对我太重要了,您一推门,我的心思就立刻集中到您身上,事实上停止了写作。我没法缎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