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敲自己的脑袋,心想——这是真的吗?你就要老年性痴呆了?那你还如何研究?为了科学和正义,你也不能痴呆了啊!
梁秉俊懂得博采众长。他又到密林当中,求教少数民族的医术。那是一位瞎眼的老妈妈。梁秉俊不远万里,来到她的茅屋,一见之下,很是沮丧。连自己的眼睛都治不好的人,还怎么给别人治病。老妈妈态度倒是极好,第一句话就是:
“远方的客人,你看不起我。离的近些,让我摸摸你。”她的话通过妙龄的孙女翻译出来,很是有趣。
梁秉俊只得凑过去。老人的手,就在他的身上蜿蜒摩拳。那是怎样的手啊,看不到皮肤了,看到的都是老人癍。这种褐色的鳞甲,包裹着老妈妈的骨头和每一根血管,如同枯死的珊瑚。
老妈妈的第一句话,就把梁秉使给镇住了。“你没有病。”她断然说。
“是是。我没有病。是我的女儿有病。我是代她来寻医问药的。”梁秉俊再不敢小看山野之人,毕恭毕敬地说。
“那么,拿来。”
“什么?”梁秉俊不解。他以为是诊费,高额的诊费,刚才已经交过了。
“奶奶要你把那个人的东西拿出来。”老妈妈的孙女,小声提醒。
“哪个人的东西?”梁秉俊摸不着头脑。
“你替谁看病,你就得拿着谁的东西来。你不知道吗?那件东西上,就有那个人的病了。”孙女说。
梁秉俊大惊。他还真没看到过如此治病的。就为了这种稀奇的诊法,他回到城市,求薄护士找到了一条夏早早手织的围巾,二次返回山寨,请老妈妈再做确诊。
老人用青筋毕露的手指,摩挲着围巾。一遍又一遍。
“这是一个女孩。”梁秉俊点头,老人家也看不见。不过,梁秉俊也不特别佩服,因为他说过,这是自己的女儿。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不快乐。”
梁秉俊惊讶得连点头都忘了。
“……她病在血。她吃了很多药,她的血已然迷乱了。”
“……她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她一会儿想死,一会儿想活……她是越来越想死了……”
“她长在一个肮脏的地方。她喝的水是脏的,她吃的食物是脏的,她吸的气是脏的……她的血是脏的,所以,她就要在肮脏中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