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一手抓梭,一手扶抒,两脚将机轴踏得上下翻飞,脸色如霜雪一般惨白,珠贝似的牙齿
将嘴唇咬得渗出血丝,一粒粒汗珠把漆黑的鬓发胶粘在一起,象一片片被淋湿的鸦羽。
“阿默,你怎么了?快醒醒!”妈妈惊恐万分,连声呼叫。丈夫和儿子在波涛汹涌的海
上生死未卜,最心爱的小女儿又突发急病,怎不叫她心如刀绞!
林默娘手中的织梭,象一条濒死的鱼,沉重地坠落到地上,溅起一片飞尘。她疲惫地睁
开双眼,茫然地打量四周,仿佛完全不认识这个家了。待看到哺育自己一十六个春秋的母亲
时,这才猛然清醒过来,顿足痛哭道:“妈妈,妈妈!您不该把我叫醒啊!我刚才脚下踏着
阿爸的船,手里抓着阿哥的船,我想把两条船拢到一起,正在拼命与风浪相搏……现在,父
亲得救了,哥哥他已经……不在了……”
妈妈半信半疑,只当女儿是忧思过甚,忙安顿默娘躺下好好歇息,一边派人去打探消
息,没想到结果竟同默娘所说一模一样。
多少年过去了,林惟悫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怒涛中,似乎有一股神力自天而降,
帮他稳舵操桨,与爱子的船一寸寸靠近……他伸出自己青筋毕露的手,握住女儿纤巧秀丽的
手。当年,这双手挽狂澜于既倒,把父亲从风暴中拯救出来,现在,父亲要把最后的力量,
传递给从此孤独地留在世上的女儿。
林默娘还沉浸在悲苦之中。哥哥要的那幅百子图,终于没有织完。第一百个孩子手中所
捧的寿桃,永远地失落了。
“默娘,你见过江河是怎样人海的吗?”垂危之人的思缕,也如风筝一般飘忽无踪,林
惟悫又跳跃到另一个话题了。
“江河入海,见过的,阿爸。不就是淡水汇到咸水里去了吗!”林默娘强忍悲枪,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