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刀在内心深处不以为然,她觉得人类一切过于亲呢的举动,都不应在光天化日下进
行。否则就有某种表演或是别有用心的味道。
老人很舒适地享受着晚辈的孝敬。毕刀就觉得自己错了。也许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对这种
动作反感,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就格外珍惜后人的关切。或者明知是假,也自愿当真。
之后曹老又问了几个问题,毕刀都恭敬地作答。但每个问题都是只答了一半,曹老就用
手指轻点茶几,表示已明白,可就此打住。问题涉及天文地理文史哲,虽说不是根深,但摊
子铺得很广。毕大夫模糊感到这好像是一场考试,但考的目的是什么呢?她完全不知道。
她无所求,因此也不紧张。知道的,就拣着自己擅长的话,往外掏。总不能叫人太看不
起了自己。实在不明白的,就老老实实地说我不清楚。也不是她就特别地谦虚板正,而是长
期的医学实践养成的习惯,接触的都是人命关天的事,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强不知以
为知,是要用血来偿还利息的。
曹老飞速地转换着话题,显示出和他的年纪不相符的敏捷。但岁数毕竟不饶人,他很快
露出倦意。
一直在旁洗耳恭听的郑玉朗,相机递上一杯淡茶,说:“爸,您休息会儿,慢慢说。没
敢给您沏太浓的茶,怕您睡不着。”
曹老倔倔地说:“我不累。”
正在这时,门开了,身穿浆得笔挺工作服的护士走进来,态度很轻柔地说:“曹老的客
人,能否让曹老早一点休息?”
毕刀心里早就巴望着护士来撵人,此刻忙不迭地站起来说:“曹老,您好好休养。我以
后再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