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振远宁可挂一幅他二十年以后的相片,据说现在的电子计算机有这个本事了。天天看
看那样一个老态龙钟行将就木之人,大概心里还好受点儿。
老太婆走过来。她并不太老,叫老太婆,显出一种相依为命的亲切。
“来,下棋。”她摆开棋盘,很自觉地拿起了黑子。
红先黑后,甘振远历来执先。
一盘下来,老太婆输了。二盘下来,老太婆又输了。甘振远三盘皆赢,晨起的不快已荡
然无存。
“我看你有时候在外面给别人支个招,灵得很嘛,怎么总是我的手下败将!”
“别人下的都是常法。你这棋是自创的,自然是你最熟了,甘氏象棋嘛。”
“我来和姥爷杀一盘。”甘平的小儿子扣扣跑过来。
甘振远又习惯性地操起了红子。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知道他执红的真正奥秘:
红方的最高指挥官为“帅”,而黑方只是“将”。
甘氏象棋的着法委实古怪。刚走了几步,扣扣就大叫起来:“姥爷犯规!你的老帅怎么
出城圈了?”
“身先士卒呀,要不,怎么能有士气?”
“不能这么走,别着马腿呢!”校级少年象棋组的组员,简直气愤填膺了,又一次喊起
来。
“咱们这棋不别马腿,怎么跳马都行。”老军人谆谆指点着。
“象怎么飞过河了?!回去回去!”
“不但象能过河,士也能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