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区不就成了哑巴了吗?”老姜积极地插嘴。其实他是不该打岔的,但他想显出对大
夫的讲解都心领神会,希望执掌孩子命运的医生能对自己说得再详细一点。
没想到袁大夫火了:“谁说哑区不好?要是瘤子长在哑区,切掉就是了,危险要小得多
!为什么叫它哑区,就是有它没它一个样。你家孩子的瘤子长得不是地方。如果把瘤子切除
,就像从湿地里把一个萝卜拔出来,要拖出一大砣泥。那都是人的生命中枢。肿瘤被切除了
,人的生命也就在那一瞬同时停止了。”
迄今为止,袁大夫说的都是丧气活,但这并不妨碍他千方百计地寻找救治孩子的方法。
他从不在病人那里停留太长的时间,一切都了如指掌,对于病的惨状,他比任何一个深受其
苦的病人都更清楚。有出息的医生不是唉声唉气地在病人面前表示廉价的同情,而是苦苦探
索,拿出拯救生命于水火的方子来。
小姑娘的头一天天地肿胀,渐渐像个榨菜似的见棱见角。夫妇俩日夜守候着女儿,像守
候着一枚鱼雷,不知医生预言的可怕的抽搐何时到来。
袁大夫走进病房,手里拿着一瓶蓝墨水样的液体。
姜小甜睡着了。她的黑发遮住了头颅狰狞的凹凸,脸庞艰难地保持着娟秀。
“请你们到外面来一下。”袁大夫说。
“有什么您就在这里说吧。”两个人都不愿意离开孩子一步。最后相聚的时间像破盆里
的水,越漏越少。“她睡了。”
“这是一种毒药。很毒的一种药。我不敢说它有多大的把握,但是如果我们不试一试的
话,我们就一点希望也没有。”
“能有多毒呢?”夫妻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