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篷车”装上“军臭”的轮子,那副尊容,叫人啼笑皆非。
“你为什么要这副打扮呢?”兰医生虽说对郁容秋平日的张扬不以为然,但看到一个漂
亮女人钻到这样一套不伦不类的行头里面,好像红玫瑰一下变成了狗尾巴草,还不如当初妖
烧着顺眼。
“我当了黄世仁了!”她兴奋地在兰医生家洁净的地板砖上走来走去,崭新的解放鞋底
留下一行“人”字形的橡胶花纹。
三角债是一个巨大漩涡,把庞大的国营企业淹得两眼翻白。这件事细说起来复杂透顶,
简而言之就是赖帐。你欠我的,我欠你的,像瞎驴走在一圈没有尽头的磨道上。兰医生所在
厂的厂长是一位干练的女强人,她最初不愿意该人家的帐,结果受害最深。帐面上她有一大
笔钱,但保险柜里空得能给耗子做窝。眼看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厂长组织了浩浩荡荡的讨债
大军。机关干部全体出动,厂长财神爷似地供着他们。买来飞机票,带上土特产,最后厂长
再亲笔签上一封言辞恳切精深意浓的信笺,恳求对方把拖欠的钱还了。
没想到杨白劳如今比黄世仁横多了!欠帐不还,成了天经地义的事。各路兵马落荒归
来,只带回极少的现钱。全厂几千人的嘴巴要喂,机器不能停产啊!女厂长心急火燎,恨不
能用钢钎把太阳穴打个洞,让脑浆凉快凉快,想出一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