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塑造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意境,又自己在里面扮演了-个多愁善感的角色,沉溺在里面出不来了。这是资产阶级的感情游戏,不是无产阶级思想,你甚至没有想到这是多么危险。我要给你泼出一大盆冷水,就近来谈一次,不要再写信了。
胡秉宸附笔信纸上方还有胡秉宸一个左右逢源的眉批:
正面教育,又有节制,给她自己下台阶,不要出意外,女同志容易出意外。
真是万无一失!
即便吴为上吊抹脖子,那也是白帆捅的娄子,与他是无关的啊。
从这封信来看,受害者白帆,要比始作俑者胡秉宸还温婉许多,宽厚许多。相比之下,胡秉宸不但手下无情个片甲不留,更是诿过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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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时间,吴为睁眼闭眼都是这封信,老也弄不明白,在干校的那个胡秉宸和写这封信的胡秉宸是不是同一个人。
除了女儿和母亲,一切都恍恍惚惚,连自己也恍惚地活着。
等到从这封信的打击中回过气来,忽然就明白非得改变自己的地位不可,非得从千万只脚下挣扎出来不可。忽然就明白禅月和母亲的一切努力,都是力图从她那声名狼藉的阴影下挣脱出来。她是太对不起禅月和母亲了。可是要依靠没依靠,要资本没资本,要关系没关系……从这个社会底层爬出去的必备条件一样没有,真是赤手空拳啊。凭这赤手空拳,与踩在身上的千万只脚搏斗一番,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