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果说四年前不论顾秋水怎样修饰,看上去也不过是包天剑的马弁,现在却看得出是个风华正茂、独立自主的男人了。就看他的步伐吧,虽然还似长期军旅生涯中练就的机械、分明、快慢有致,却多了点任性无序、趾高气扬。吴为的小眼睛滴滴溜溜地转着,指着街边的食品小摊,咿咿呀呀地说着:”妈妈,妈妈。”
顾秋水像是没有听见,一直朝前走着。要是顾秋水不停下来给吴为买点什么叶‘莲子也不敢提出给吴为买点什么。她只好一边亲着吴为的脸蛋,一边看着顾秋水的背影说:“小孩子没别的事,老想吃。”以为这样一说,顾秋水怎么也得停下来给吴为买点吃的。顾秋水倒是回头看了一眼,但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叶莲子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又为这样解释吴为的要求心里充满歉疚。
孩子可不是饿了!从下船到现在,吴为不要说一口饭没吃过,就是一口水也设喝着,小孩子不像大人,肚子太小,本就储存不了多少东西让时间消耗。叶莲子左右为难着,一为难,脸上就显出恍惚、尴尬的呆笑。顾秋水就想,怎么从前没发现地这样呆笨!
他们过了大街又穿小巷,然后向山上走去,繁华的香港就在她面前渐渐掀开荒凉的一角。
到了山上,顾秋水又领着她们左拐右拐,最后进了一栋摇摇欲坠的小楼,想必就是他的住处了。不过叶莲子并不在意,什么样的苦日子她没有经过?她只是惊讶繁华的香港,居然还有这样的危楼。她抱着吴为,跟着顾秋水往楼上走去,一直走到平台,放眼一望,香港尽收眼底。眼底一栋栋密密麻麻的小楼,每栋楼顶都有后加的与棚子差不多的房子,或悬空延伸,或摞了一层又一层,像是孩子的手越搭越高而又岌岌可危的积木。
顾秋水就在这个平台上给她们租了一间“积木”,说棚子也无不可。
不知叶莲子是真没有觉悟还是“鸵鸟政策”,对眼前的微妙形势硬是一个没有感觉,甚至问道:“这地方怎,么会叫香港?”顾秋水看不上眼地说:“叫香港就得香吗?”
“呃?”
叶莲子拧着眉毛,瞪着一双顾秋水当初觉得秋水盈盈如今却觉得大而无当的眼睛,显然还是不明白香港为什么不香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