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秉宸不服地遍查延安文字,觉得很多都是有章可查的旧瓶新酒。怎么到了他这里连玩笑都不行?
他惊讶区区小事,也能做出这样大的文章,然后开了窍。“汇报”实在是需要学习的重要科目。但他并不懊悔不曾早日得到高人的指点,这种事只能靠自学成才,不能指望他人传授。
胡秉宸又总结出,挨“整”一般都是从这种不起眼儿的小事开始。你以为不过如此的时候,枪子儿可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如同顾秋水和包天剑将军到了延安,最先遭遇、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汇报”一样。“连咳嗽一声都有人汇报厂顾秋水如是说。后来他们又从延安返回花花世界,不能说与此毫无干系。
等等、等等,如此、如此。到了后来,即便胡秉宸有周恩来那封介绍信护航,头上的光环也渐渐失色。理工科的学生胡秉宸自然明白,世上没有永动机。
到达延安后,胡秉宸和胥德章很快就进入了第一期陕北公学高级班,班上只有十几个学员,大多是大学生,还有留学生。
让胡秉宸感到又一个不适的是投有换洗的衣服,更谈不上洗澡,上课时看看周围那些记笔记的手,又黑又皴又脏,厚厚的泥垢结在手上,就像鱼鳞。他那双有点女相的手,更是惨不忍睹。
讲课的教员多半到苏联留过学,教员凯丰就是其中之一,又是“二卜八个半”中的一员干将,回到延安仍然高举坚决维护王明反对毛泽东的旗帜。有次胡秉宸和同学在窑洞前议论凯丰课讲得不好,正巧被他听见。
教员们上课骑马而来,夹着五六本摞在一起半尺多厚的精装硬壳书,张嘴就是列宁怎么说——“请大家翻到《列宁全集》第x页”,接着又是马克思怎么说——“请大家翻到《马克思选集》第x页”……
胡秉宸听得不耐就提问:“如果电车算先进事物可是群众非要砸,共产党员应该采取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