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读得很杂,不但读过《精忠报国》《七侠五义》,离开土地以后又读了很多小说,最喜欢的作家是旧俄时代的托尔斯泰,读过他的《安娜·卡列尼娜》《战争与和平》,还读过法国小仲马的《茶花女》……不仅满脑子“忠义”之类的江湖义气,还很仰慕“骑士”。
顾秋水是个骑马的好手,但是会骑马且骑得好不等于就是“骑土”,就像有张大学毕业文凭并不等于有文化。
除了胡秉宸能读原文版的《大卫·科波菲尔》之外,木匠儿子顾秋水和世家子弟胡秉宸对“骑士”的理解,并没有什么原则上的区别。
可“骑士”是西方土地上的庄稼,在中国这块土地上长不出?骑士”那样的庄稼。所以顾秋水和胡秉宸只能以对“骑士”的半吊子理解,当个半吊子“骑士”,去迷惑那些对“骑,士”只有半吊子理解的女人。
顾秋水总是要结婚的。有多少人能豁达到终身不论婚嫁的地步?即便对那些有头脑的人来说,婚姻也是个吸引入的、不可不猜的谜。
读过《茶花女》或是《安娜·卡列尼娜》的顾秋水,还能娶于连长的老婆,绰号叫做“黑牡丹”的那种女人做老婆吗?那样的女人只合用做偷情,娶妻却要娶个只有在他的启蒙教育后,才能开花结幂的女人。由此想来,“黄花闺女”这个词,恐怕也是暗藏祸心。
就像多年后胡秉宸对吴为甚为鄙夷但更为向往地说:“……你们单位有个姓赵的女人,男人远远就能嗅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味儿,一股不管什么地方,赶紧躺下、就地解决的味儿,真是又浪又贱到了极至。和那种女人能谈情说爱吗?更不要说到婚姻,睡一觉过过瘾是可以的。”
这说明胡秉宸早在美国得克萨斯州立大学心理学教授西恩之前,就发现了女人的体味是她们性感与否的一个重要来源。
吴为就想,自己单位有这么一个姓赵的女人吗?
同样,读过《啼笑因缘》《秋海棠》的叶莲子,还能嫁给那些除了打仗,就是抽大烟、赌博、嫖窑子的军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