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南京大学经济系毕业的朱校长,他那个毕业证书也不过是花钱买的。
对于叶莲子的回答,朱校长自然心领神会,便说:“既然我们不能证明什么,也不能否认什么,那就只好委屈你顶替那位教师的名字,做一名代课教师。代课教师的工资嘛,按正式教师的一半儿付发。”
叶莲子在心里快速地盘算着:一袋面,两块钱;一百个鸡蛋,一块钱;一斤香油五毛钱……且不说鸡蛋和香油,十块钱可以买五袋面,有这五袋面,就不用发愁她们娘儿俩可能挨饿或是讨乞了。
至于另一半工资的下落,非朱校长不能回答。作为一个“黑人”,不但叶莲子不能享受其他教师应有的待遇,连吴为也变成了“黑孩子”,不能像其他教师的孩子那样和父母一起吃教师的伙食,只能和学生一起,天天吃盐水青菜。
其实教师的伙食有什么好?不过是豆腐或是黄豆芽。可是叶莲子那母亲的心,在豆腐和黄豆芽一上桌的时候,就开始碎了。她的胃不好,可能和老是就着眼泪,吃那不好消化的豆腐和黄豆芽有关。经过西安的饥饿,吴为不觉得盐水青菜有什么不好,至少她可以吃饱饭了,而且想吃几碗就吃几碗,她实在太满足了。所以在从幼女向少女的转型时期,吴为吃了一个大肚子,她的身材从来没有苗条过,可能和那时的浑吃有关。就是这样,李老师还在不断找叶莲子的岔子。
昨天她在常识课上对学生讲:“土豆是茄科植物。”
却被李老师当做笑柄,在教师办公室对众人说:“你们听听,叶老师对学生说土豆是茄科植物,哈——哈——哈哈——”
土豆难道不是茄科植物而是蔷薇科,或是据说可以令人忘忧解愁的萱草百合科植物?李老师一哈哈,叶莲子就发毛,连非常肯定的土豆是茄科植物也变得不那么肯定了。李老师毕业于香山慈幼院,背景也很牢靠,不像她,既没有背景也没有一张中学毕业文凭。
而且她还没有接到下学期的聘书;那间除了架在凳子上的一副木板什么也没有的小屋,本来就不热闹。
而那独一无二的木板上,再躺上一个如此年幼就OB不声不响忍着一顿毒打之痛的吴为,一旁再坐着一个只会握着吴为的手,可怜巴巴空熬一份愁苦、焦虑的叶莲子,那屋子就安静得简直能听见叶莲子的心,被孤苦无助揪了一把又一把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