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在处理离婚案的务实精神以及浪漫情怀的表述方面,那种一刀下去,既保持了切割面光洁度的高系数,又使务实和浪漫精神两相得彰的行为方式,不但在他们那一代人中间,即便在现代人中间也算思想超前。退一万步说,即便没有这份文件,白帆还有妇女儿童权益保障委员会的保护,强制胡秉宸执行他应负的责任。即便没有妇女儿童权益保障委员会,白帆自己还有老革命的资格,那资格也会使她有一份丰厚的生活保障。
顾秋水既没有胡秉宸的责任和良心,叶莲子也没有能力写这样一份旱涝保收的文件,更没有一个妇女权益保障委员会来保障叶莲子最基本的生存。
她只好两眼一抹黑地闯日子,直到一九四九年全国解放以后才算翻了身。
诚如白帆预言的那样,胡秉宸果然和她万重关山从头越,一切从零又开始。
到底是时光倒流,还是白帆对胡秉宸的了解终究比以研究人为职业的作家吴为深刻?不得而知。他们是否知道,世界上从没有过一个重新开始的零,与原来的那个零分毫不差。
在处理这些问题上,比他们年轻二十多岁,对创作的细节无比重视、珍爱的吴为,却对生活中的一应细节。缺乏感觉。她终究不得不同意离婚之后,在给胡秉宸的信中这样写到——亲爱的秉宸:
你好,七月九号来信早巳收到,事到如今,我同意你离婚的决定。
因种种原因,我近期不可能回国,所以你我离婚的一应手续、办理时间,劳你运作,如果需要我做什么,请来信。
我们之间不存在财产纠纷,已在你处的东西完全归你所有。千万,千万!我只希望得到几件有关我母亲的纪念品:
一、她过去经常躺在上面睡觉的长沙发(在我们的卧室里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