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揭盖头,人人吓了一跳,大家实在明白不过,这样的女人还能嫁出去,真是她的运气。
一张脸不但像马脸那样长,还长着——口马牙。眼睛极大,两个黑跟珠却各有半个藏在鼻粱里不肯出来。这张脸上扑着极厚的粉,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匹马刚从面缸里钻了出来,真是惊天动地。
这样的阵势,一下就把新郎淹没得没了踪影,等人们见到他的时候,总以为他是出其不意地从那匹马的胳肢窝或是马屁股后头钻出来的。
到了继母盘腿住挂着红幔账的炕上一坐、开始坐帐,离吃子孙饺子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时候,秀春就看出了问题,就知道这两个人吃不成子孙饺子。
吃子孙饺子的时候,饺子果然掉在了地上。
虽然秀春知道他们吃不成子孙饺子,一旦成真,反倒让她惊诧得不能相信。她望着掉在地上的饺子,对自己这种预知事物的能力着实感到惊愕。周围的人群和喧哗的人声似乎立刻隐去,只有她独自一人,呆呆地站在地当间儿,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是凶是吉。
正像秀春预见的那样,继母一个孩子也没有生育。新娘子像是没有在意,从容梳洗,换下礼狈,穿上娘家陪送的旗人大褂,梳上燕尾大头,下地给客人点烟、倒茶,在老爷们儿的荤话玩笑面前,倒有一份遇事不惊的笃定安详。
婶婶撇擞嘴对小姑姐说:“她是旗人?我可不信,别看她梳了个燕尾大头。”
小姑姑说:“你想我大哥什么时候说过实在的话?”
家里人很快就知道,新进门的媳妇和叶志清,是一副配伍应用得相当得体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