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作威作福惯了的吴和,哪里受得了这等侮辱,便破口大骂起来:
“陈应凤,我操你妈!”
“咱叫你骂!”
五短身材一脸横肉的陈应凤伸手过去像拎小鸡一样把吴和拎了起来,然后朝地上一掼——可怜瘦猴儿一样的吴和,趴在那里半天不能动弹,这当儿,早有番役用那床被子把赵金凤裹起来扛了出去。陈应凤也把吴和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抓过来扔到地上,踢了踢他的光腚,鄙夷地说:
“快起来,把衣服穿上。”
吴和身上已是青紫了几块,此时顾不得疼痛,赶紧跳起来胡乱穿上衣服。陈应凤已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盛气凌人问道:
“吴公公,知道咱为何来找你么?”
别看陈应凤黑煞星的样子,却是最会见风使舵。自吴和当上内官监掌印后,他见了面,总是一派尊奉。今晚上却全然不同,看他一双眼睛,已是药师灯化作了鬼火,而且出手毒辣,俨然把吴和当罪犯对待了。这骤临的祸变,让吴和又恨又怕,却又摸不清来由,脑瓜子转了一通,便试着反问:
“你们把赵金凤弄到哪里去了?”
“到她该去的地儿。”
“究竟在哪里?”
“东厂。”
吴和倒吸一口凉气,两只脚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他哆嗦着说:
“咱与赵金凤对食儿,咱于爹是知道的。”
陈应凤并不答话,只是亲自起身搬过一把椅子让吴和坐下,又命番役给吴和寻来一杯热茶递上。陈应凤一干差人进得吴宅之后,早把一应侍役赶进一间房中圈禁起来。因此,端茶倒水的事情只能由他们代劳。吴和一来周身发冷,二来心内紧张,接过热茶想都没想,就几口咕了下去。然后又接着问道:
“你们是来捉奸的,是不是?”
陈应凤点点头,口气中忽然生出怜悯:“吴和,你还有半刻的活命。”
“啊!’’
“这茶水里加了毒,这毒性很快就会发作,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
吴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指着陈应凤,声嘶力竭叫道:“陈应凤啊陈应凤,咱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谋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