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眉已经走上台阶。她笑吟吟地说:“若是别人夸奖十娘,我也不管。只是冒公子这样说了,我可不饶她!”
李十娘显然十分清楚这种逗趣对于制造一种轻快放纵的气氛会有什么作用。她于是蹙起眉毛,叹一口气说:“总是奴家命苦,好容易得了冒公子一句夸奖,又被眉娘听了去。若是不让与她,只怕从此一个劲儿地撵着,直到阎罗地府都脱不了身。
罢罢罢,这句夸奖我也不敢要了,现在就让给眉娘吧!”
“这可使不得!”陈贞慧从旁接口说,一本正经地摇着大而圆的脑袋,“辟疆此赞,也恰如晋人月旦之评,一经品定,便不可移易。
不过,眉娘也不须吃醋,小生这里有八字之评,单道眉娘的好处。
但不是出自辟疆之口,不知眉娘……“
顾眉连忙说:“能得陈公子一字品评,眉娘便已荣于华衮了!
何况八字?“
陈贞慧微微一笑,说:“我这八字也是出于《闲情赋》——‘神仪妩媚,举止详妍。’不知尚差强人意否?”
大家都哄然叫好,倒把顾眉弄得忸怩起来。面对这种欢洽的气氛,冒襄感到又回到了一种熟悉的自由自在的环境里。他忘却了刚才在大街上所受到的困辱,把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扬,笑嘻嘻地斜瞅着顾眉,吟哦道: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
悲罗襟之宵离,
怨秋夜之未央。
愿在裳而为带,
束窈窕之纤身。
然而,没等他念下去,吴应箕低沉缓慢的声音忽然在轩内响起来,使他不由自主顿住了。只听吴应箕吟道:考所愿而必违,徒契契以苦心。
拥劳情而罔诉,
步容与于南林。
栖木兰之遗露,
翳青松之余荫。
倘行行之有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