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他说,“我杨建华绝不能让人整倒。谢谢你给我打气。”
肖玲的目光发烫了:“建华……我愿意做一个打气筒,天天跟着你。”
炽热的目光,勇敢的表白,这女孩子总有一些特别的东西使他心动。
“陪我到大桥中间去看看好吗?”她的声音有点羞怯。
杨建华没有答话,默默挽住她的臂,向大桥中段走去。冬夜的寒风撕扯着他们的衣服,风里还夹杂着碎雪,刮打着面颊,火辣辣地刺痛,肖玲却全不在意,她紧紧依偎着杨建华高大的身躯,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臂上,依着新漆好的大桥栏杆站住。穿过工地木板围墙,四周五颜六色的万家灯光在夜幕中闪烁,不远处变幻的霓虹灯广告牌走马灯似的映出一幅幅色彩绚丽的画面。夜真美。
“我这个人命不好。”建华终于开了口,目光聚集在大桥下停放的大吊车,“谁跟我生活都可能受一辈子苦。我原来的爱人就在婚后失望了,选择了一条最理智的路 ———和我离婚。起先,我恨她,但细想想,她是对的。家庭就像一个链子,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命运系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允许其中一方在生活上追求更大幸福。许多人结了婚,才发现婚后的生活远不像婚前热恋时想象的那般幸福、浪漫。婚后没有了花前月下,更多的是柴米油盐,生活会由兴奋变得漠然,吸引变成重复单调,这才意识到婚前的感情并非真正的爱情。当他们想走出去的时候,就会觉察到婚姻这根锁链,限制了行动的自由。我的家庭条件很差,小蒙蒙已经懂事了,你面对的,是要有足够勇气来迎接的生活。我曾为一个人打开过锁,我不知该不该把链子又套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
“我要这链子。”肖玲紧紧抓住建华的胳膊,“因为链子那一头是你。你要走得太快,把我甩下来的时候,我就紧拽住它,叫你等等我。当你落在我后面的时候,我就拉一拉,叫你快一点。就用链子把咱们俩锁住,谁也别想跑。”
杨建华忍不住笑了:“你把生活看得太简单了。”
一阵寒风扑来,肖玲下意识地缩缩脖子,打了个冷颤,杨建华敞开大衣,把肖玲娇小的身子裹进自己怀里。
风呼呼吼着,她靠在他温暖的怀里,什么也听不到,只听他胸前那片暖地里,一颗心怦怦地跳动。她觉得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爱的冲动在燃烧。她沉醉在他身上那种陌生的男人气息中,恨不得把自己化在那股烟草和汗味混合的气息中。
她有些痉挛地搂紧了他。
她的发丝撩拨着他的面颊,一阵发香使他勃然心动。五年了,从柳若菲走后,他从未接触过女性。可此时此刻此景,这风这雪这怀中的女孩子,一切又都那么似曾相识,像在草原那些寒冷的夜晚,只不过当初那个女孩子心里结满了冰,而这一个则心里燃烧着火。
她仰脸望着他,她的脸离他是这样的近,嘴唇向上张开着,软软的潮湿的,像在等待和渴求什么。
他低下头,迎过去。
一阵熟悉而陌生的藕香直冲他的口腔,这香气竟跟她的,柳若菲口中的香气一样。
他猛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一阵刺痛。
猛然间,这个熟悉的动作使他想起柳若菲。她现在干什么?也有一个男人陪伴着她吗?
这五年,他竭力不去想她,然而,在心底深处,却始终嵌着一个抹不掉的影子。
他慢慢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