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找宝柱。”
“我不让你去。”张义兰跳下地,横在门框中间。
他知道她又犯了小性。他是看着义兰长大的。他还记得那一天。他九岁,正读三年级,和义民一块放学回家,正看见义民爸瘸着条腿倚在院门口。
“爸,我妈生了吗?”张义民问。
“生了。”义民爸皱着眉,“一个丫头片子,顶不着多大用,就是添张嘴。”
这张嘴,就是张义兰。
义兰小时候胆小,建华老爱吓唬她,他一瞪眼一咳嗽,她就没命地撒丫子跑。义兰现在还说,她额角那块小小的月牙疤就是被吓得乱跑时,在墙角磕破的口,建华可一点不记得了。他下乡时,她才九岁,他对那个瘦瘦小小的闺女根本没印象。
如今张义兰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姑娘,白长了一张俊脸蛋,二十八岁了还高不成低不就的找不到婆家。建华认为这是因为她“扯”,越扯越找不到婆家,越找不到婆家越扯,恶性循环,一晃成了老大难。当然,这是建华私下的看法,义兰并不知道,她走到街上,“回头率”挺高,所以她对自己挺有信心。她这会儿见建华不再撒丫子跑了,叉腿叉腰横在门口。
“别捣乱了,该回去睡觉了,明天早上还得上班。”建华对她气不得,恼不得,无可奈何。
“那你坐下,我告你个事。”她命令他。他坐下来,看看她。她浑身汗淋淋的,薄薄的连衣裙贴在身上,线条分明地向他发出诱惑,他垂下眼睛。
“说不定哪天,我就搬家了。”张义兰盯着他的脸。
“早听说了,要搬到对面大楼去住。”建华脸上淡淡地说。
“走了,就见不到你和小蒙蒙,还有杨大娘的面了。”
“不就隔条马路吗,有工夫到胡同里瞅瞅,谁还能吃了你?”建华还是不开窍。
“你吃我吗?”义兰希望能在墨盘里找出一条细微的裂缝。
“我没工夫吃你。”建华一脸子不耐烦。
得,一个严丝合缝的大闷罐,一点亮也没有。
“我真搬走了,你可带小蒙蒙到我那儿去串门啊。”
“还不定有空没空,到时再说吧。”
“你……”张义兰心里一委屈,眼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