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跟你爹潜下去,帮人家捞。我下去没多大工夫就眼睛发酸、耳
朵发紧,只见著底下净是打上游冲下来的水泥构件,露著钢筋钩子,
挺让人发怵……我没找著表就浮上来了。你爹可是过了好一阵才从水
里钻出来。嘿,他那胸脯可不象我那么大起大落,光咧著嘴乐,手里
举著人家那块表……你说他能耐不能耐?」
杏儿滗著馅里冒出的水儿,听得出神。她觉得能听荀大爷给她讲
爹的这些事儿,是她这回进城最大的快乐。
荀兴旺在这种零碎的回忆中,心灵也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慰藉。他
又想出一段,沈静地说:「我们哥俩进了厂,开头都当木工。你爹可比
我手笨。我头一天就打出了个四脚八叉的长板凳,扛著去办公室给厂
长看;他忙活了一天,还对不上榫儿,急得满头冒出豌豆大的汗珠
子……可他有股子强劲儿,晚上他不睡觉,偷偷地又跑去干,第二天
他那板凳也对出来了……」
杏儿听得咯咯地笑,一双眼睛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荀兴旺又说:「我们哥儿俩都喜欢鲜亮好看的摆设。记得我们哥儿
俩都娶了媳妇以后,从工棚里的临时住房往排房的宿舍里搬,两人一
人一条扁担,一头是被窝卷衣服什么的,一头是个玻璃大盆景——是
打东便门外头的白桥小市上买的,半米见方,里头是玻璃烧的菊花,
买下的时候才花了两块来钱——你娘跟你磊子哥他妈,跟在我们哥儿
俩的挑子后头走。那时候你娘怀里抱著个包袱,你大妈手里抱著个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