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瘫靠在了五斗橱上。
那走拢卢宝桑身前,伸出两根指头对他「点穴」的,便是薛师傅
的结拜兄弟殷大爷。在此之前,他在宴席上一声不吭,几乎被同桌的
人们忽略。他的这一点,使与宴的人们又受到一次刺激。潘秀娅一时
间以为卢宝桑被他点死了,吓得紧偎在薛纪跃怀里,乾哭起来。
殷大爷却两手互相掸掸说:「不碍的,他一会儿就能回过来。回过
来他准就老实了。」又不慌不忙地回到座位上,招呼大家说:「喝汤吧。
再喝几口汤,我看就盛上饭吃饭吧。」
七姑吁出一口气来,她扯平衣襟,准备告辞,可一看潘秀娅那余
悸未消的可怜相,又犹豫起来,她能就这么著撇下秀丫走开吗?……
在屋外苫棚里,路喜纯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抱头,把头埋向大腿,
闷声闷气地哭泣著。孟昭英在他身旁弯下腰,搜索著心里所能想出的
最温存的话语,劝慰著他。可孟昭英怎知道此刻路喜纯心里所翻腾著
的思绪?路喜纯本是条硬汉子,他很少哭泣,他本来是完全可以通过
狠狠地揍卢宝桑一顿,以泄他心中的愤懑的,可是他在拳头就要飞出
之际,忽然意识到他今天对更多的人所承担的义务。他所为何来?不
为「汤封」,不为赞誉,为的是创造美,并将这美无私地奉献给这个举
行婚礼的家庭,以及他们的亲友……不错,他出身低贱,他的父亲,
当年的确曾是「大茶壶」,他的母亲,当年的确曾是「窑姐儿」,即使
在解放后,翻了身,过上了人的生活,这样的身世经历也不便于公开